母母

心中想要為姆姆留個紀錄, 卻不知道該怎麼下筆, 也許他在我的生命中佔了太大的部分, 已經是我的家人和生活, 現在他的離開卻讓我不知所措.

姆姆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跟著他的哥哥一起來到我們家, 可惜哥哥在一歲多就因為白血病而去世了, 那時的姆姆常常自己跑去地下室對著外面叫, 我想他應該是在找哥哥吧?

姆姆長大後生性害羞, 只要一有門鈴聲, 就算他在二樓或三樓睡覺也會因此驚醒, 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看到陌生人他整個就怕到不行, 是個膽小貓.

為了把姆姆訓練成勇敢的貓, 我都會帶著他玩飛飛, 教他一些高難度的動作, 例如空中翻滾兩圈落地, 三公尺跳躍等等都是他習慣到不行的小技倆.可能也是因為年輕時跟著我訓練, 姆姆才會一直那麼健康而長命百歲吧!

姆姆從小就跟我最好, 他會給我抱, 睡覺的時間會來我枕頭旁躺好, 讓我摸著他的肚子入睡. 就算平常經歷那麼嚴苛的訓練他還是很愛我, 他最愛停留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間.

後來姆姆生了白白等四隻貓之後, 就開始有媽媽的威嚴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懶不會教小孩還是白白個性差, 兩隻貓從以前就相處不好, 見面就是互尻對方的臉, 後來也都不互相靠近對方.反而是白白生下妹妹以後, 姆姆很常跟妹妹一起玩, 奶奶會幫孫女順毛和一起吃飯. 白白就只能在旁邊白眼耍脾氣.

近年來三隻貓年紀都大了, 三年前在我出國唸研究所的暑假姆姆生了場重病, 他的胸部長了一個腫瘤, 還好帶去切除後住院休息了幾週後就回復了.不過醫生說他的腎臟功能已經衰退到剩下三分之一在運作,要我們多給他一些保養品.

後來這兩年我都只有姆姆見到幾週, 每年回去台灣的時候都會發現姆姆的衰老. 年初的他還可以經過幾次的嘗試後跳上椅子或床鋪, 年底這次回去時, 他已經無法跳上跳下的, 走樓梯也十分緩慢, 幾乎足不出戶, 整天都在睡覺.從前膽小的個性也都消失了, 可能是重聽或者是真的老到什麼都不怕了, 連我爸在他面前吹sax風聲音超大聲也沒辦法吵他睡覺.

我很後悔這次回去沒有好好關心他的腸胃. 這次有注意到, 他常常吐食物出來, 而且都是半消化的豆子. 我那時應該要把家裡的貓食改成幼貓吃的比較軟的食物. 或者是用罐頭取代豆豆讓他吃, 可是我雖然注意到卻沒有當一回事, 以為那只是一時的身體不好而忽略他逐漸老化的事實, 說不定它變成那麼瘦其實是因為我們給他的食物根本已經無法消化吸收了. 我想那時他開始不想睡在我的枕頭旁是不是一種抗議?想讓我知道他吃不了豆豆又肚子很俄所以才只好整天喝水?

他變得好輕, 摸他的身體時貓毛一直掉, 走路時常常走到一半就開始發呆,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的感覺. 可能因為吃東西沒辦法消化, 他變得很愛喝水, 每天除了睡覺之外就是要我抱他上洗手台開水龍頭給他喝水, 一天至少三次會站在廁所門口叫我過去抱他. 他不喜歡喝碗裡面裝好的水, 他一定要你開小小的水讓他喝最新鮮的. 我媽說我把他寵壞了, 因為我回美國後他變成每天早上七點會去叫我媽起床帶他喝水.

這兩天台灣突然變冷, 姆姆身體可能受不了, 開始躲起來讓人找不到. 媽媽在第二天發現他怎麼消失後開始找他, 發現他躺在洞裡不吃也不喝, 連抱他去吃飯上廁所都不要了. 一開始打電話回去叫他, 他還會抬頭起來看聲音在哪, 後來剩下耳朵會動一下, 連頭都沒有力氣抬起來了. 醫生說他已經太老了, 不建議我們用任何方式來挽救.

姆姆躺在他的窩裡三天, 期間會用棉花棒沾水給他潤濕一下, 可是依他之前喝水的量來看, 這一點水他應該會嫌不夠吧? 可是他連表達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只是默默的躺著等待最後那一刻的來臨.

12/15/11夜裡, 他離開了我們. 同一天白白和妹妹都沒有下樓來, 就只是待在三樓沒有下來活動.姆姆陪了我們18年,從我小學五年級開始他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份子. 陪我走過國中推甄,高中推甄,大學聯考,研究所申請,當兵到退伍, 甚至還認識我三任的女友! 18年對於貓來說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 姆姆也很有福分, 健健康康的活到那麼老, 在最後離開時沒有病痛只是因為老化而走, 這真的很棒. 姆姆我會永遠想念你, 你永遠會停留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不會離開.